□ 胡光凯
一年一清明,一岁一相思。转瞬间,在疫情防控指挥部已是两个多月,桃花红了,梨花白了,油菜花黄了,又是一年的清明节快要到了。于丹说:“很少有一个节日,像清明这样意蕴深厚而含混:风清景明,慎终追远,这是一个悲怆的日子;放歌踏青,追逐春天,这是一个轻盈的日子。在我们慎终追远的时候,它就是节日;在我们放歌逐春的时候,它就是节令。节气和节日就这样水乳交融”。
鄂西北清明节的天气要么细雨纷纷,要么风清景明,阳光柔暖。我最早关于清明的记忆应该是在10多岁的时候,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懵懂的少年,父亲会在清明节到来之前让我到爷爷奶奶坟上挂上一串串清明吊。记得那个时候的清明吊不像是现在的清明吊,商家用各种艳丽的彩色塑料纸做成,让人感觉华而不实。当年在清明节前,父亲给我几元钱,让我到山下堵河边的一个供销社买上几张红黄蓝绿等七种彩纸,请会剪纸手艺的幺婶,把七色彩纸剪裁出形态各异的清明吊。记得幺婶在剪裁清明吊的过程是很专注的、也很神圣的样子。
清明吊剪裁好后,我带上一群侄子、侄女向爷爷奶奶的坟山上出发。由于对爷爷奶奶没有多少记忆,所以,当时扫墓挂清,我并没有多少哀伤和思念,顶多只是感觉有一点神圣而已。当时的清明节,我真是把它当成“放歌踏青,追逐春天的日子”。
岁月无情,流年似水。人生恍若一场梦一样,匆匆之间,一生勤劳慈祥的父母双亲已去世多年,心灵手巧的幺婶和幺叔也去世好几年了。
父母的墓地在老屋后山一块油菜地一角。每次清明回来祭拜父母,看到这一片金灿灿的油菜花海,一切好像还在昨天,仿佛父母的音容笑貌仍然定格在这片金灿灿的油菜花田里。
父母墓前这片土地是父母生前承包的土地,它面朝东山,视野开阔,远山近岭一览无遗。在我的记忆里,这块土地一年四季基本是玉米、小麦或是油菜轮作。几十年来,当东方的日出还没照到这块土地上时,父亲在这里就已劳作很久了,母亲可能是围着父亲的劳作,喂好猪和鸡后,背着挎萝在父亲不远处的地里栽植蔬菜苗,打些猪草。
这块土地最美的时节应该是在油菜花开时,一片片金黄的油菜花从地边一直延伸到老屋房头。这个季节油菜花的美不仅让过往行人赞叹不已,也让村庄里的牛呀狗呀感到兴奋好奇。一不小心它们会一头钻进油菜花海,把油菜花践踏成东倒西歪一片。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再次发生,父亲在地边上栽下篱笆,防止这些畜牲闯进油菜花地。
这块土地原本是小麦和油菜轮作,后来被父母年年改种油菜了。父母曾经对乡邻说,不管我在哪里工作,不管我回家的路有多不方便,但是油菜花开的时候,我一定会回来的!在油菜花最美的清明时节里,这块油菜花田用平凡和无私妆点着春天多姿隽永的画面。同时也成为父母最甜蜜记忆,因为那是远行的儿子回家最准时的脚步。父母走后,这块地哥哥每年也种上了油菜。
油菜花开的清明时节是老家最美丽的季节。这个时候,风也不那么冷了,天也不那么寒了。山山岭岭,沟沟岔岔能种地的地方全部都是金黄金黄的油菜花。虽然油菜花不如牡丹富贵,也没有玫瑰的娇艳,但父母用辛勤的汗水把它构造成我眼中最美丽风景。每年清明时节,油菜花开最盛的时间,我会抽出时间带上相机,不管是黑白胶片还是彩色胶片以至后来有了数码相机,我会一次次用镜头对着油菜花,在蓝天白云之下,茫茫群山之间,捕捉它恣意浪漫乡野的美,静静享受着远离喧嚣红尘的淡淡清欢……站在花海中央,看蝶飞蜂舞,看菜花烂漫!“儿童急走追黄蝶,飞入菜花无处寻”瞬间就会跃入脑海,成为这个时间美的永恒。
又是一年清明时,又是处处油菜花开。父母之爱在如诗如画油菜花田化为永恒,成为老家乡村美丽清明风景。今年,因为罕见的疫情,我抽调到指挥部工作已是两个多月,没有请过一天假,我在指挥部梳理思绪,回忆过去,遥祭南山乡下,用哀思带去对父母清明的祭拜,让他们留下的美德在我和我的后人中得到永远延伸,用清明的遥祭把疫情下的所有郁结彻底清零,让疲惫和苦寂的身心得到放松和进一步升华。
(作者单位:县政府办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