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亲与猫结下不解之缘,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了。
早在1999年深秋,我将生活在乡下老家的外公、外婆和父亲、母亲一同接到县城来住,为的是让几位老人能安度晚年。可不出仨月,外公就突然病故了。没过几年,父亲和外婆又相继离开了我们。就这样,原本一个幸福美满的四口之家,便只剩下母亲一人生活了。
为了缓解母亲的悲痛与孤独,我无数次地劝她随我们兄弟姊妹一起生活,或者由我们轮流来照顾,但都被她拒绝了。母亲说:“我现在身体还硬朗,用不着你们管。”后来,母亲就养了猫,从此,她的生活便温暖了不少。
母亲住在一楼,家里免不了要存放一些米面、蔬菜和肉类,于是,便引来了鼠辈们的经常光顾。这时,母亲便想着要是有只猫那该多好啊!
有天早晨,母亲跟几个老太太出去遛弯,在回家的路上捡到了一只脏兮兮的小白猫,她简直如获至宝。小白猫估计才个把月,小小的、瘦瘦的,比老鼠大不了多少。回到家里,母亲就像照顾自己的儿女一般,找来纸盒,又用纱布和棉花缝制成被褥,使小白猫有了属于自己的床铺。母亲将猪肝或鱼类剁得很细,煮熟了一勺一勺地喂它。天变暖了,母亲还经常给小白猫洗澡,洗干净了又用毛巾擦干,放在自己的双膝上,然后慢慢地拨弄那柔柔的毛毛,看里面有没有虱子。有一次,小白猫身上藏了跳蚤,母亲就买来药水给它擦洗,结果因药水浓度太大,使小白猫中了毒,不停地咳嗽和呕吐,吓得母亲赶忙用清水给它冲洗,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性命。在母亲的精心呵护下,小白猫一天天长大。它的一身白毛光滑顺溜,脑袋圆圆的,眼睛亮亮的,尾巴翘得老高,但嘴却是尖尖的。吃饱睡足之后就伸长身子张大嘴巴打哈欠,露出几颗锋利的小白牙,很是有点老虎的威风。有人便给它起了个名字叫“雪虎”。
“雪虎”还真是没有辜负母亲对它的厚望。每到晚上它就正点上岗了,在屋里屋外到处转悠。有一次,“雪虎”正躺在地炉边睡觉,一只老鼠从里屋钻出来,大摇大摆地向房门走去。“雪虎”竖起耳朵“喵”了一声蹿过去,那老鼠还没反应过来,就被风驰电掣的“雪虎”给摁住了。“雪虎”抓住老鼠后,并不急于撕咬和吃掉,而是把浑身颤抖的老鼠放开,用两只前爪逗它、推它,轰赶它逃走,已吓得魂不附体的老鼠在“雪虎”的驱赶下,刚走两步,就又被“雪虎”摁住,躺在“雪虎”的爪下一动不动了,“雪虎”就又放开老鼠,用前爪拨弄它,轰赶它,那老鼠却是一步也迈不开了,躺在地上抽搐,死了一般。直到这时,“雪虎”才用前爪摁住老鼠,怒鸣着用嘴撕它咬它,直到吃掉,不留一滴鼠血,抓食老鼠的地上也干干净净,毫无痕迹。
终于有一天,家里风平浪静了,母亲再也不用担心米口袋被老鼠咬坏了,也不用惦记衣柜和碗橱是不是又进老鼠了。
家里没了鼠患,“雪虎”也就没事可干了。它每天的任务就是吃饱睡好,陪伴母亲。母亲告诉我说,她有好几次出去吃饭回来晚了,“雪虎”就蹲在家门口,朝着她回来的方向眺望。一旦远远看见了她的身影,就会撒开腿拉长尾巴拼命地跑过去,仰着头,“喵喵”地叫着,依偎着她亲昵。母亲说,“雪虎”虽然是个小动物,可它真通人性啊。有时候,“雪虎”吃饱了,要到外面找猫啊狗啊玩去,母亲就会喊着它的名字叮嘱道:“早点回来,别弄丢了。”不大一会儿,“雪虎”还真就回来了。如果见到母亲在择菜,它会很从容地跑过来,用牙齿装模做样地咬着菜叶。到了夜里,母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,“雪虎”便会跳到沙发上,爬在母亲身边,喉咙里发出“咕咕咕”的声音,意思是要母亲抚摸它,母亲这时总会抱起它,摸摸它的脑袋,还跟它说说话,而“雪虎”则更加温顺地依偎在母亲的胸口,很惬意的样子。
冬去春来,花开花落,“雪虎”已经成了母亲生活中的一部分。为了生活,我们兄弟姊妹七八个虽然都在县城里打拼,但都各忙各的,与母亲相处的日子简直无法与“雪虎”相比。于是,每当我回到母亲身边看到“雪虎”的时候,内心就非常感激“雪虎”。因为它代我们这些儿女们与母亲朝夕相处,操了不少心、尽了很多孝。行文至此,我含泪祝我们的母亲健康长寿,也向“雪虎”致敬鞠躬。
(作者工作单位:湖北巴山食品有限责任公司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