继武初见养父母

　　鲁文家并非阔绰人家，却也算殷实富户，鲁文父母也才四十出头，见女儿领回个陌生男人，还抱着孩子，两人一脸的狐疑，鲁文介绍说是张堂长，两个人才堆出笑脸来，吩咐杀鸡做饭。鲁文的父亲中等个头，微胖，人称鲁员外，与张振武在堂屋里攀谈；鲁母姓王，接过孩子就拉着女儿到里屋询问缘由。
       鲁文说张振武夫妇要出国一段时间，想把孩子寄养在这里，鲁王氏却狡黠地说：“闺女，你说老实话，张堂长是不是对你有心思？”鲁文直摇头：“这怎么可能呢？”鲁王氏微微蹙起眉沉思着说：“他要对你没想法，为什么偏偏把孩子送到我们家来？”鲁文横了母亲一眼：“妈，你就别胡思乱想了。”鲁王氏认真地说：“你也不小了，早就应该许了人家，邻村的李员外家托人来求亲，只是想着你在外面念书，我们一直没有答应……”鲁文脸一寒：“我才不嫁呢。”鲁王氏试探着说：“我看张堂长一表人才，年纪轻轻就是堂长，你是不是……”鲁文连忙拦着：“张堂长都有三位夫人了，我可不愿意……”鲁母撇撇嘴：“男人三妻四妾平常得很。”鲁文笑着说：“妈，时代不一样了，不兴那样了。”鲁王氏嘟囔着：“啥不兴这样了？哼，要不是我拦着，你老子还想娶小呢，不就是没给他生个儿子吗？再说了，你们张堂长还不是那么多堂客？”鲁文嗔道：“妈！你莫非还想让我去做小？别说这些，你就说这孩子你愿意不愿意带吧。”鲁王氏看着孩子笑了：“这小家伙虎头虎脑的，我倒是喜欢，说不定啊，带着他了还能给你带个弟弟来呢，不过，我得听张堂长怎么说。”
       酒足饭饱，张振武与鲁员外言语间已经颇为亲近：“鲁大哥，日本国邀请我去讲学，我和内人就要去日本一段时间，孩子太小，带着不方便，所以，想请大哥大嫂收留他，多则半年，少则三月，万望应允。”说罢从身上掏出一张银票塞到鲁员外手里。鲁王氏暗道你把孩子都送到家里来了，抢马吃车的架势，让人怎么好意思说不帮忙？鲁员外瞟了一眼银票，连忙塞回张振武手里：“带几天孩子是小事，哪用得了一百两银子？再说鲁文在武昌城里读书，张堂长关照不少，我们虽然是乡下人，也是知道好歹的，只要她妈愿意带，带几个月也花不了什么钱。”农村有个压怀的说法，又叫压子，是说没孩子的人家，如果抱养个孩子，自家就会生养孩子；只生了女儿的人家，如果抱养个男孩，自家就会生养个男孩。鲁员外只有两个女儿，还想着有个男孩，倒是愿意把孩子带着。鲁王氏听了丈夫的话，知道丈夫同意了，于是接口说：“带，当然带，张堂长看得起我们，我们哪能不带呢，只怕乡下粗茶淡饭，委屈了少爷。”张振武连连摆手说：“大嫂千万别说什么少爷不少爷的，你把他当成自家孩子一样，也别说是我的孩子，就说你们捡的就行——对任何人都不要说是我的孩子。辛苦了大嫂，等我和内人来接孩子时，再好生感谢。”鲁王氏笑了：“这孩子太可爱了，我怕你们来接的时候，我还舍不得给你们呢。”大家都笑，鲁王氏又说：“张堂长，孩子叫什么名字呀？”张振武说：“继武，继承的继，武术的武。”鲁员外皱了皱眉：“兄弟，这名字可有些犯讳呀。”张振武笑一笑说：“中国人太文弱了，外国人都说中国人是东亚病夫，我就希望中国人振武扬威，强我中华，我这个人比较任性，儿子的名字都要带个武字，管他犯讳不犯讳呢。”张振武把银票硬塞给鲁员外，然后洗澡睡觉。
       也许是认床的缘故，张振武辗转难眠，不知道武昌城里今天又有什么变故，他感觉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，仗打起来的时候自己会承担什么样的任务，学校怎么办，学校的学生又怎么办……
       第二天天刚放亮，张振武就要出发，鲁文也要跟着走，鲁王氏故意挽留说：“你晚几天再走吧，李员外家来求亲，我们还没给人回话呢。”鲁文跺着脚：“什么年代了，你们还要包办婚姻呀。”鲁王氏瞪她一眼：“你一个没出阁的姑娘，成天东跑西跑的，也不怕人家说闲话。”鲁文说：“身正不怕影子斜，嘴长在别人脸上，爱咋说咋说。”鲁王氏这话颇有些提醒张振武的意味，鲁员外难得吼了一声：“瞎说什么？该干啥干啥去。”又对张振武说：“乡下人不会说话，张堂长放心走，我们保险把继武养得白白胖胖的。”张振武连忙打了一拱：“多谢大哥大嫂，鲁文又聪明又有见识，跟我一起你们尽管放心。”
      出山的路弯弯曲曲，两人在大路上雇了一辆大车，直奔武昌。(袁  斌　　袁  帅)